【安柯】心照不宣‧1

心照不宣：【出處】晉‧潘岳《夏侯常侍誄》：「心照神交，唯我與子。」

*接M22零之執行人後

(一)

基於差點演變成無法挽回的重大國安案件的事態，雖然疲累依然積極地幫忙收拾善後，並終於從被警方封鎖的博弈塔回到了米花町的一行人裡頭，或許是這次事件成為兩人感情急速升溫的推手，跟毛利小五郎分居已久的妃英理，極為難得跟著一起回到了毛利偵探事務所。

鈴木園子在打電話叫司機接走她前，用手拐了拐毛利蘭的側腹對她眨眼，一直為著鬧彆扭的雙親復合而努力奔走的小蘭，對著園子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江戶川柯南看著兩個高中女生相視一笑開始喁喁私語，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總是快速思考著的腦袋中，突然閃過一道不詳的預感。

那就是妃英理那惡名昭彰的廚藝。

這一天，柯南回想起了……小時候曾經被妃英理的廚藝深深傷害過的恐怖陰影。

柯南不禁打了個冷顫，退後了幾步。

至少今天要先逃過一劫。靠到門邊的柯南腳步一轉，打開門走下樓梯迅速離開了毛利偵探事務所。

柯南思索著好不容易邁向平靜的黃金周假期是否先照往常一般住在阿笠博士家，反正照他看來不出一個禮拜毛利叔叔就會把英理阿姨給氣走。踏上太陽能滑板習以為常的驅動後，他伸手從褲子後方口袋摸出了手機。

那是屬於柯南這個身分的紅色手機，因為昨天的種種經歷電量已經變為零。

零──

屬於那個男人的，真正的名字。

當對方拿掉自己放在風見警官身上的竊聽器並厲聲說出風見警官簡直沒資格當公安的同時，當時的他立即感覺到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那時候幾乎是下一瞬間就立即察覺到了，現在靜靜躺在他手上的紅色手機，那幾天總是急遽下降的電量是甚麼原因。

對方也在竊聽著自己。

『當你長久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在利用柯南外型的優勢跟竊聽器的便利習以為常跟警方套取情報時，卻忘記了還是會有連對小孩都抱有警戒的人存在。

他實在太大意了。

在拜託博士幫忙查過紅色手機，發現裡頭確實被植入竊聽功能的隱藏APP時，他簡直背脊發涼。

還好竊聽自己的人，是安室先生。

回想手機電量會迅速下降的時期，只在小五郎叔叔被逮捕的這幾天，又想起了風見警官過來搜索時，自己不知何時奇異地掉落在地的紅色手機，在慶幸的同時，也替他打了一個以後要更加注意的警鐘。

之所以不認為是安室透以外的人竊聽自己，主要是從風見警官對自己設有竊聽器卻毫無警覺這點發現的。畢竟以安室先生目前的處境來說，為了安全，知情並能夠直接聯絡到『零』的公安應該極為少數，所以如果就連風見警官都不知道，就更別談其他人。

當博士詢問自己要不要把APP刪除時，他下意識搖了搖頭。

阿笠博士像是了解了什麼般，說著也對如果刪掉對方就會發現了，還好是公安方面的人員而不是黑衣組織發現了甚麼不對，不過他還是會記得提醒灰原最近都不要直呼新一這個名字，省得被對方竊聽到節外生枝。

他點了點頭，畢竟安室先生還不曉得自己就是工藤新一。

還好最近這一兩次跟博士的通話，博士都剛巧沒有直呼他原本的名字，在發現被竊聽的可能性來博士家的途中他就已經先把手機電池拿起來裝成沒電，安室先生應該還沒有發現不對勁。

畢竟身為柯南時的自己，在大部分的時候也是無法暴露工藤新一的身分，只除了……自己根本沒有一次聯絡工藤新一，卻假自己之名說著『新一哥哥是這麼說的。』

博士連聲的喂─回神喔──，就算是在電池拿掉的時候，博士也開始訓練不要輕易的把新一這名字脫口而出。

但那時博士接著傳達的事情，讓本來擔心工藤新一身分曝光的他，更煩惱一件事。

本來還想著這是一個可能會是個比平常還方便連絡到安室先生的管道，就算是只能自己傳達給對方的單行道也無所謂，畢竟自己並沒有安室先生的號碼……正確來說，他沒有公安身分的降谷零的聯絡方式。

留著該是很方便的，但千不該萬不該，這APP程式還能遠端監看。

除了無條件服從上司的命令這可能性以外，風見警官對於自己上司需要特別監聽自己這個7歲國小男童難道沒有任何的疑惑？難不成反而是加了監看系統，讓風見警官可以腦補成將這個APP放在小學生的手機內更容易讓人鬆懈，還能用小朋友的視線角度拍攝意想不到的現場直播，才毫不猶豫地執行這命令嗎。

他又不是真的7歲國小生對於隱私還懵懵懂懂，就算是現在的小學生如步美在帥哥面前也會扭扭捏捏，如光彥在灰原或步美面前也會想要維持形象。

身為17歲的高中男生，在外表看似文雅卻身手矯健、文武全才，就連演技也令自己嘆服的安室先生面前，實在不想讓對方透過螢幕看到自己身為柯南時如此稚嫩的外表跟瘦小的身體。

「到底要不要刪除，安室先生……」

「叫我嗎，柯南？」

衣著輕便但左臂膀纏著隱隱暈染出血跡的繃帶的安室透神情自若地出現在路燈下，柯南也不免嚇了一跳停住不自覺滑了很長一段距離的滑板。

四處張望的結果，發現自己竟然邊思考邊滑行了這麼遠，可能是一開始就背對阿笠博士家的方向，才導致周遭景物有些陌生。

「現在都這麼晚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雖然言詞宛若審訊，但安室眼睛內含著一抹促狹的笑意，彎彎的眼角柔化了強勢，「如果不是今天，我或許會覺得你是在跟蹤我呢，柯南。」

有機會跟蹤的話柯南覺得自己應該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跟蹤，但昨天經歷過那麼多以後，確實也沒有心力再做甚麼了。

應該說，他好像有那麼一點、再也不需要去試探對方，看似溫和但其實一直難以真正接近的安室透，以後會主動靠近他的感覺。

畢竟到昨天為止，他從沒料想到，對方竟會如此抬舉他。

在以公安身分行動的情況下，對方既不缺偵探的洞察力跟敏銳度、身手又比常人還要矯健俐落，行動方面也總是身先士卒，身邊還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公安同伴…

也是。這次的情況並不像高木警官對自己背後的工藤新一深信不疑、或者像茱蒂老師他們一樣對自己的腦袋已經習以為常，或許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降谷先生才無法輕易的對他的公安同伴們直接開口想要借助他的力量。

借助一個七歲小男孩的腦袋？一般人大概都會覺得可笑甚至覺得被蔑視吧。

所以才會用這種拐彎抹角的形式，逼使自己不得不介入。

本來應該要對降谷先生這種權衡下的不擇手段生氣的，但在小蘭一家人都不知情、還只單純為罪名洗脫感到開心的情況下，他又有甚麼資格越俎代庖呢。

柯南抬眼看向不知何時露出滿臉笑意的安室透，那樣的笑容跟白羅的平常沒有兩樣，是一樣完美的職業笑容。

柯南突然覺得胸口梗住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悶，明明對方曾經對自己露出有些害臊的自然神情，也讓他深刻體驗到了『降谷零』對國家的忠實；本來以為兩人似乎更靠近一點，但現在回歸到日常的『安室透』以後，為何反而朝自己劃出一條若有似無的界線。

「…莫非安室先生，住在這裡？」柯南在觀察眼前的男人跟旁邊的公寓以後，很快就得到這個結論。現在的對方是『安室透』的神情跟姿態，跟這種類型的公寓搭配得恰到好處，唯一跟這身分不合適的便是為了保護自己才發生的手臂傷勢。

「果然瞞不過你啊。」帶著笑容的安室微微瞇起了眼睛，但這樣的銳利，反而讓柯南心口的那股悶氣消散了許多。

比起柔柔軟軟卻一點都不親近的完美業務用微笑，他還比較喜歡現在願意跟自己針鋒相對的安室先生。

喜歡。

不不不，喜歡什麼的──

柯南略顯苦惱地搔了搔頭髮，下意識地把腳底下的滑板抓起來夾在腋下，正想跟對方說先走一步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轉身離開就被對方伸手拉住自己。

「既然都到樓下了，不如上去喝杯冰咖啡吧？」

對於這樣的邀約，柯南有些意外地轉頭看回對方，不知道對方心境的變化到底是甚麼，安室透一開始疏離的表情已然消失無蹤，露出他一時判讀不出難以言喻的神情。

雖然表情難以閱讀，但卻不太意外對方知道自己喜歡喝冰咖啡，儘管他在白羅只會在知道自己真實身分的服部來的時候點一杯久違的冰咖啡，但平常跟蘭還有叔叔吃飯或者跟元太他們一起時都是點果汁，看起來還是被觀察細微的安室先生發現了。

有些時候剛好只有自己一人過去白羅，坐在吧檯的位置看著安室先生在他面前精心烹煮咖啡的情況，咖啡香味真的很讓人心癢難搔。

美味咖啡的誘惑加上眼睛的餘光瞥到不遠處的巷子口不知何時出現了想要過來關心安室傷勢的年長女性們，柯南好像突然了解到了甚麼。

看著似乎因受傷而略顯疲憊的側臉，但依然想打起精神應付其他人關心而轉開視線再度露出業務用微笑的安室透，柯南被拉住的手下意識回握住那有著修長手指、但虎口跟食指明顯帶有薄薄槍繭的右手。

「哥哥，我肚子餓了，我們快點回家。」走到對方的身邊、跟安室的右手十指交扣地搖了搖，用著比平常還可愛的聲音抱怨著。要裝成一個任性的男孩，對業務相當熟練的柯南來說可不是甚麼難事。

安室在被溫暖的手回扣住的瞬間，馬上就偏過頭來看著比平常還要靠近自己身側的柯南，緊接著露出溫柔似水的笑容，哄孩子一般安撫著，「今天煮柯南你最喜歡吃的義大利麵喔。」

天知道自己甚麼時候最喜歡吃義大利麵了。心中吐嘈的柯南繼續保持著童稚的微笑，不過既然對方都順著自己搭的階梯走下來了，而他確實也對充滿神秘的安室先生的家跟美味的冰咖啡都很有興趣，親自走一趟倒是非常的樂意。